我認為一個人最精彩也最重要的時光,就是小屁孩的那段日子,我有幸生長在一個不太注重學業的家庭中,這也讓我童年的腦袋瓜裡,有更多的空間可以儲存更多的回憶。



我最原始的印象,生命中第一次的競爭。


記得當時我排在第四排,從左邊算起來第2877678個。

這猛烈的搖晃震動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。

排在我旁邊的同胞顫抖的說:聽說上一梯次短短的一秒鐘全數陣亡殆盡。

「為什麼!?」我驚訝不解的問著。

「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,聽說他們一衝出去就大喊,幹!馬桶!然後就沒有聲音了」

前排的同胞聽到後轉頭過來插入我們的對話,他說:「我也有聽過,有一梯是衝出去就全部撞牆了,連喊幹的機會都沒有。」

你們看,前面有個頭一直晃來晃去的那個,看到沒,聽說他原本是最被看好的,有次他衝到洞口不小心扭傷,就這樣趴在洞口,看著前面的同胞出去後全部黏在一張白紙上,他們全身被慢慢吸乾。

他大喊阻止後面要出去的同胞,但壓根沒人理他,就這樣全部活生生的被黏在紙上,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像是消了氣的氣球。

聽著他們哀嚎吶喊,回來後他跟教官說了這件事,誰知道隔天一醒來,他就變了個樣,頭一直晃重覆說著白白、黏黏、怕怕、白白、黏黏、怕怕。

 

三億,三億四千萬個同胞啊! 就剩他一個活著!


我聽著這段故事,心理為了之前取笑他的行為而感到愧疚。


噓,噓,小聲點,教官來了。


教官緩緩的走到我們面前說:這次你們衝出去面對的會是什麼,我也不知道,但是,你們記住,此時此刻,你們是為了自己,不為別人。

活著的,要為了死去的同胞們好好的享受、品嘗活下去的榮耀!時間緊迫,有很多話我來不及對你們說,現在我簡短的把重點告訴你們。

 

都給我聽清楚了,衝。一個字,衝。


教官說完背對著我們「待會,我叫你們衝,你們就開始死命的往前衝!」

這時一聲男人低沉的吼音撼動了在場所有的同胞。


教官大喊:就是現在,你們衝啊!

 

聽到教官下令,我們拼命的往前衝「教官你呢?」我經過教官身邊轉頭問他。



「呵呵呵呵,我老了,衝不嬴你們,我還要教育下一梯次,快衝啊!」



但是後來我知道,再也沒有下一批了,男人後來去醫院動了手術。



現在偶爾回想起教官,耳邊彷彿又聽到他那堅定高亢的吶喊,衝!

 

我永遠記得他的樣子,大大的頭,細長的尾巴。



雖然我現在已經回想不起來當初是怎麼衝到第一的,但我的到來,證明在這人生的第一場競賽中,我獲得了勝利,而且是唯一一個勝利者。


獲得勝利的我,在獨居房內待了10個月又12天,這段時間我被限制了自由,只能用暗無天日來形容,所以也就沒啥好形容的,就這樣我來到了這個世界,展開了屁滾尿流的生活。



新舊爸媽爭奪戰



我被稱之為"媽媽"的女人抱在懷裡吃奶,我嘴裡吸吮著一個,手裡又抓著一個,在之前十個月又12天的日子裡,我唯一的食物就是帶著腥味的羊水,吃喝拉撒都在裡面,好不容易出來了,第一次嚐到不一樣的食物"ㄋㄟㄋㄟ",任誰都會貪心的獨佔住這僅有兩個的食物。


我邊吃邊聽著客廳裡吵雜的聲音,聽著那些聲音,我分辨出客廳裡面除了爸媽之外,有一個叫做"哥"的小屁孩,有一個叫做"二姐"的,還有一個稱為"大姊"的女生,他們的話題圍繞在我身上。

 


主題是,"要不要把我送給別人養"。

 


當我出生後不久,由於當時的經濟因素,導致我要被送給別人當兒子。



說實話,那時的我對周遭的一切完全的陌生,對任何人都沒產生感情,只要別餓著我,我不在乎誰當我爸媽,更不在乎誰當我兄弟姊妹,有奶便是娘,有得吃就喊爸。


當時投贊成送給別人養的一共有兩票,分別是叫爸媽的男女兩人,年齡在26左右,投反對票的有大二兩姊,年齡加起來12歲,看來比數是二比二,剩下唯一的關鍵票,小屁孩"哥",他投哪邊我忘了,現在想想,似乎該找個機會問個明白,他的答案將決定未來的日子,我是該拉他一把,還是踩他一腳。



◎如果你認識這個長大了的小屁孩,請幫我問問,當初他到底是投哪邊


總之,這就是當時的情形,我在吃奶,而他們在吵架,票數雖然是二比二,但戰鬥力似乎毫無懸念。

 

兩個加起來12歲的孩子,還有一個流鼻涕的哥,似乎無法改變什麼,而當時的我只關心一件事,另一個媽媽有奶水可以吃嗎?

 

不要怪我沒良心,感情真的需要培養,那時的我對周遭的一切,真的沒啥感覺。



當我喝著奶水打了一聲飽嗝時,八歲的大姊把我從媽的懷裡搶過去,我愣了一下後就哭了,因為我還想再吃,但大姊似乎不管,她抱著我說:

「哪有人生小孩送給別人的」



對啊!我在心理附和著,至少也談個價錢,哪有用送的道理,這是我第一次對大姊這號人物產生了點感情,因為她說的有道理。


這個時候,有台車停在了家門口,門鈴"雞雞雞雞"的響起,這種怪門鈴聲,現在依然讓我記憶猶新。

 

爸媽說:「來不及了,對方已經到了」說著就出去開門。



原來他們早就打電話跟對方說了。



門口走進來了一男一女,他們就是我未來的新爸媽,男的長得像男的,女的看起來像女的...

 

別怪我說廢話,那個時候我對人的辨識能力還很差,就像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外國人,總覺得麥克喬登跟歐尼爾長的都一樣。



我的新舊兩爸媽互相寒暄了幾句,說了些什麼我不太知道,因為我還是被我大姐抱著,而看來新的爸媽似乎還蠻滿意的,舊的叫我大姊把我給新的,而我大姊死命的抱著我不放,邊哭邊大喊:「我鼻要,我鼻要,不要把滴滴送給別人」


據後來聽他們說起,那個時候我好像知道自己要被送走,所以我也哭得很大聲哭得很慘,哭的沒辦法呼吸幾乎快格屁了。

 


但事實並不是那樣!!

 


就像我說的,那個時候我對任何人都沒產生太多的感情,誰當我家人都是可以接受的事,而我當時之所以會哭得很慘,原因很簡單,後果很嚴重。

 


我快聾了!!

 


八歲女孩的聲音是何等的尖銳,當她用盡全力在你耳邊嘶聲吶喊,而你卻又沒辦法掙脫,那是何等驚人的折磨。

大姐用力抱著我,她的嘴巴就在我耳朵邊上,當她大喊時,我感到自己的耳膜快被震破了,而聲帶發育尚未完全的我,也只能用哭來表達我的痛苦。

 


她越喊,我越哭,她尖叫,我抽蓄,她用力,然後我暈倒。

 


這才是事實,而不是什麼不捨分開,或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之類的鬼話,單純的只是我受不了。



後來我當我醒來,睜開眼看到的爸媽,一樣是舊的那兩個。

 

新的呢,據說是我大姊說什麼也不放手,拼死命的抱住,也不管會不會把我勒死,就是不給任何人,直到後來我被勒暈了過去,這場新舊爸媽爭奪戰才宣告落幕。

 


如果有人問我,八歲可以幹嘛,我會說只要堅持,八歲能把你耳膜震破,也能勒暈一個不滿一歲的小屁孩。



(續)

 


嬰仔半夜罵罵號~~龍山寺收驚行

爸媽騎著偉士牌,載著我直奔龍山寺.....

聽說那裏很靈驗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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